第96节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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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商之目色微沉,心中却是哭笑不得,低喝道:“胡说什么!”
  慕容子野豁然起身,正待严词厉色,不料里阁却有人大笑起来:“佳人?我苻子徵何时竟成了佳人?”声音和润,言词却是不羁,“虽则我长相是不赖,不过相比你慕容子野的花容月貌,佳人的名号,万万不敢轻夺。”
  半掩的门扇“吱呀”一响,黑袍高冠的年轻公子慢步而出,望着慕容子野微笑不已:“子野啊子野,你都是成亲的人了,何时才能不这么毛毛躁躁的?”
  “怎么是你?你不是在塞外?”慕容子野呆了半晌,讪讪看了一眼商之,又望向苻子徵,视线落在他袍袖绣着的飞鹰上,又是一愣,“还穿尚的衣袍?”
  “方才被你家主公气得失态,酒水失手洒身上了,”苻子徵踱回席案后,悠然抿了一口温酒,“我素来好洁,此方面亦不比你慕容公子,半分邋遢我也受不了,只得借穿一下尚的新衣。”
  “你说谁邋遢!”慕容子野忍住恼火,重新坐下,盯着苻子徵道,“你三更半夜来这里做什么?以你们苻氏如今的立场,早与我们鲜卑人划清界线了。你叔父已接连拖延了我鲜卑将士数月的粮草,自开战以来,你的战马也从未送去西北战场,如今还有什么脸面跑到这里来喝酒?”
  “笑话!我是专程来讨酒喝的?”苻子徵气得冷笑,烛火下目色却明润依旧,“什么粮草战马,与我何干?且不说我本不是朝中之人,如今苻氏马场也是由蓟叔在打理,便说九年前流亡之际,是谁冒险救了你们?尚一身文略,又是谁悉心教导所成?朝中利益朝夕变幻,只一时针锋相对,便要如此忘恩负义,抹去过往一切?”说完“砰”地一声将酒杯掷在案上,起身望向商之:“此人一来尽说混帐话,我也没心情再留了。子绯的话我已带给你,那封信,也劳你交给车邪。告辞!”
  商之并不劝留,送苻子徵转身下楼之际,轻声道:“子徵,先前我与你的谈话,并非戏言,望你三思。”
  苻子徵神情一凝,从不动容的眉眼亦暗冷下去,僵立片刻,一言未发,疾步离开。
  “你和他说了什么话?”慕容子野从未见过苻子徵这般动怒,讶然之下倒是安静了一会儿,等苻子徵身影消失夜色间,才回过头问商之。
  “没什么,”商之淡淡带过,看着他,“如你所愿,子徵已被气走。该说明来意了吧?”
  慕容子野却不做声了,执起酒壶靠近唇边,喝了一大口酒,待灼烧的感觉湮没咽喉,方慢慢道:“陛下已知道你午后便已回洛都。自从高陵战事以来,他对你的提防,你该心知肚明。而你得胜回来,竟不曾入宫面君便径自回府。且不说陛下怎么想,明日御史台必然会有人借此机会大做文章。”他放下酒壶,道,“父王让你明早提前入宫,上朝之前去见过陛下,述中原战事。”
  商之没有出声,静静站在窗旁,望着阁外风波。
  慕容子野起身走到他身边,低声叹息道:“父王还有几句话嘱咐我交代给你,听不听在你。”
  “什么?”
  “阿彦与夭绍早有婚约,明知无望的事,最好不要深陷,”慕容子野轻轻吸了口气,“父王说,若将来阿彦真的病重无救,晋陵谢氏之女,或是你……”
  “住口!”商之冷声打断他,凤目无温,对着满湖鳞光凝望良久,才启唇缓缓道,“阿彦,他会活下去的。”
  慕容子野无言沉默,夜风拂面湿寒,一缕一缕,化作柔力压入他的肺腑,半晌沉寂,独听心底叹息深沉无尽。
  .
  次日拂晓,商之策骑出府时,天色未亮,晨雾迷蒙。至宫门前递上腰牌,于众臣入朝之前直赴文华殿求见北帝。
  司马豫亦刚穿戴完毕,听闻通传,忙命商之入殿。
  “这么早来,还未用早膳吧?”偏殿,司马豫指着御座下首席案,“朕为你准备好了,一起用吧。”
  “谢陛下,”商之将袖中备好的折书递上去,才在下首坐下,欲禀述战事,“臣当日去潼关……”
  “不必多说,”司马豫满不在乎地挥挥手,笑道,“自去战场,你日日有战报递回来,前线战事朕心中清楚。如今只你我兄弟二人在此,无须讲那些规矩。”
  商之只得颔首:“是。”
  “不过有一事,朕不曾从你的奏折中看明白,”司马豫缓缓道,“在你去潼关之前,朝廷军队连连败退,根源究竟为何?”
  商之未加思索,道:“车将军驭下不力。”
  司马豫似不曾想到他会这样说,静默片刻,才笑了笑:“朕原以为你会为车邪说些好话。”他低头喝了口羊奶,又道,“那为何你帐前杀的却是董据?”
  “车邪为将,董据为卒,阵前将卒不合,断没有弃将保卒的道理,”商之道,“况且董据仗着军功爵位目空一切,确实难以驾驭,且也祸害其他将军的心境。此人不除,军中迟早会哗变生乱。”
  “是么,”司马豫轻声叹了口气,“想来是朕用人不当,以董据的资历定难服车邪。朕之前未曾想到此点,白白牺牲了那么多将士性命。”想了想,放下玉箸,对商之道:“朕派黎敬北去安抚他的族人,并非驳斥你的颜面,只不过……九年前董据追杀你的恩怨满朝皆知,且如今的翼州刺史亦为董据族兄,此事牵连甚大,为免流言四起、董氏族人再生仇恨之心,朕才出面追封董据,以此堵住天下臣民攸攸之口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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